对"超级女声"的结构主义分析
摘要："超级女声"以燎原之势风靡全国，其火爆程度让整个社会都为之震惊，全国人民争说"超女"无疑已经成为2005年最令人瞩目的社会现象之一。那么，众多的电视观众为什么会追随这样一个娱乐电视节目？本文试图用结构主义符号学的分析方法，通过对选手与评委、选手与观众、选手与选手之间的对立结构来理解"超级女声"中隐藏的文化意义，得出其所要表现的价值主题：倡导个人价值的充分实现和个体的彻底解放，并进一步分析这种文化意义产生的背景和原因，在此基础上探讨人与文化结构关系的二重性，即：人在文化活动中具有主观能动性，但同时也要受到文化结构的限制，接受文化的塑造。
关键词：超级女声；结构主义；个人主义；个人价值
Structuralism Analysis to " Super Female Voice "
Student Majoring in Sociology Lin li
Tutor Gu Jintu
Abstract ：" Super female voice " sweeps the whole country with the tendency of setting a prairie fire, its lively intensity lets the whole society shocked by it, national people discussing " super female voice " become one of the social phenomena attracting people's most attention already undoubtedly in 2005. Then, why do numerous televiewers follow such a amusement TV programme? This text attempts to use the Semiology analytical method of the structural doctrine, until player and judging panel , player , audience , player , antithesis structure of player come , understand " super female voice " hidden cultural meaning correctly, obtain the value theme displayed by it: Advocate personal realize and liberation completely of individual fully of value , analyze such cultural meaning produce background and reason further, probe into the dual characters of people and structural relation of culture on this basis, i.e.: People have subjective initiatives in the cultural activity, but be limited by culture structure at the same time , accept the moulding of culture.
Key words: super female voice；structuralism；individualism；personal value
一、引言
2005年是不折不扣的"超女"年，"超级女声"以燎原之势风靡全国，其火爆程度让整个社会都为之震惊，专家学者、普通民众，或大加追捧，或批判痛斥，全国人民争说"超女"无疑已经成为2005年最令人瞩目的社会现象之一。很明显，单纯的感官刺激并不是"超级女声"火爆与风靡的主要原因，它的热闹与轰动也不单单依靠了商业化的经营，用了这些招数但收视率并不理想的电视节目比比皆是。换句话说，"超级女声"虽然立足于娱乐电视节目的定位，但仅仅依靠感官刺激来取悦观众，或者凭借规范化的商业运作流程来控制消费者行为以追求高收视率，并不能达到它的目的。因为大众的趣味偏好不仅多样而且多变，节目的多样性远远比不上节目受众文化需求的多样性。 我们知道，一部好的小说或电影之所以受欢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达成了与观众（读者）的共鸣。那么同样道理，"超女"节目要想在较长的时间里保持对观众的吸引力，它必须具备观众需要的文化意义。这种文化意义不仅能够被异质性强的观众共享，而且相对持久和稳定。于是，"超级女声"的流行我们可以这样简单认定，即：通过使用大众所熟悉的基本价值，节目制作者最大限度地制造了与最广泛的潜在受众交流的可能性，使节目想要传播的意义不仅能够被受众接受，而且要使这些意义成为受众追随节目的动力。[1]
二、理论工具与分析框架
结构主义的核心概念是"结构"。它是研究作品和实践的一种方法，旨在根据结构性规律来对种种孤立事件或孤立意义进行分析。结构主义假设说，意义是潜藏在文本之中的，必须被解码，而表面上显现的意义背后往往隐藏着深层的结构。[2] 通常，人们只注意到事物表层的意义而不会意识到其深层的结构，但是结构却是无所不在，它存在于社会、文化、语言和心理诸领域，强调的是总体而非个体、是一般而非特殊、是深层而非表面、是关系而非实体。它的特点在于提出和分析文化结构中对立两极的问题，在对立两极的分析中指出其反映的某些特定价值观，并将此价值观看作是理解这个社会人际关系或人与社会关系的关键。[3] 为了避免将整个世界建构为一副仅仅由认知构成而不是行为实践的"景象"，结构主义往往借助于索绪尔符号学的分析方法：每一个符号都有一个具体形式，这个具体形式在人们头脑中能引发对意义的联想，这就是"能指"与"所指"的问题。任何一种文化符号的意义均来自于它与其他符号之间的关系，尤其来自于它与其他符号的对比或对立。符号一般都有"直接授意"和"间接授意"两个层次。[4]
拿"超级女声"来说，作为一档大型的无差别"音乐选秀"活动，它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游戏类互动节目，有自己的一整套游戏规则。但是，行为者（节目受众）在现实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复合的且灵活多变的，不同的行为者在不确定的行为背景下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并对其进行熟练的调整。具有创造力的行为者（节目受众）在节目过程中并不是在一般情境下机械扮演角色的规则服从者，相反，行动者总是用他们的"实践意识"来适应"客观限制"所导致的、"结构性强制"下的偶发情境。[5]（比如一个"超女"选手可能是一个集学生、歌手、女儿等多种角色为一体的角色集，对这些复合角色的日常体验可能不知不觉地影响她的舞台表现。）并且，行为者对情境的定义和对符号的理解受到外在结构的约束，行为者的意志并不能完全控制这些结构。也就是说，受众在选手、观众、评委等角色扮演的过程中，把自己的意志通过使用包括语言、面部表情、辅助体态以及其他象征性姿态等符号进行传递。一方面，由于"能指"与"所指"的分裂，这些符号赋予了行动者在自发背景之下界定情境和重新自我认同的能力。这是造成角色形成对立关系或者角色集内部发生角色冲突的原因。另一方面，这些符号又必须具有一般含义和相同理解。这样"凭借他们在发音和身体姿态上获得一致意义的能力"，人们才"能够有效地相互沟通。" [6] 在每一个具体的现实社会里，这种符号的约定俗成性相对稳定，迫使多数人墨守成规。因此我们说，在"超级女声"的选手、观众、评委等角色关系中也隐藏着一定的结构，这种结构具体表现为能够被广泛受众接受的文化意义，而这种文化意义的产生又依赖于更大意义范围内的更深层次的结构，即社会语境的约束。本文正是试图通过对"超级女声"中选手、观众、评委之间角色关系的分析寻找节目背后的文化意义，并分析这种文化意义产生的原因和背景，即其所根植的社会语境。
三、角色关系
同电影、小说、电视剧类似，"超女"节目程序尽管复杂，但总是使用相同的要素，以相似方式建构的。在"海选→分赛区前10名→分赛区前3名→全国总决赛前3名"的甄选流程中，总有三个角色在相互作用：观众、评委、选手。每一个角色都代表了一定的基本价值意义，如：权威——民主、竞争——团结、支持——反对。当这三个角色在同一个语境里彼此邂逅，这些价值意义就会产生紧张和冲突。当然，大多数邂逅都是围绕参赛选手的：选手与评委对立、与观众对立、与其他选手对立，有时候观众与评委对立。尽管常常会出现一些枝节内容和不可预测的结局，但在这些对立结构中固有的基本文化信息总是相同的。通过分析角色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寻找到"超级女声"中隐藏的文化意义。
（一）选手与评委：挑战权威
"选手"与"评委"这一对符号最容易使人联想到"普通人"与"权威"的关系。一方处于权力的弱势，是被宰制、规训的对象。另一方则拥有权力，也就是拥有了遏制他人的力量。评委总是以自己的观点来左右他人的判断，是"权威"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力，并且大家也都公认这种权力的合理性。因此，选手的价值往往通过评委的认可来体现，尤其是在"海选"阶段，评委的一张PASS卡就决定了选手们在舞台上的去留。但是选手的自我认识和评委对她的判断很多时候都是不一致的，在两者相悖的时候，前者不得不让位于后者，这是被权威的权力所架构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选手完全是服从的、被动的、受支配的、弱势的……（这样的形容词还有很多）
如果仅仅是这种刻板的"权威审核"似的筛选，"超级女声"就失去了它的一大"卖点"，至少说就不那么"好看"了。"超女"节目在选手与评委的对立结构中表现出的另一面才是它与受众产生共鸣的原因：那就是选手对评委权威的反抗。其实，在权力结构中必然会有这样的关系，处于权力弱势的一方一方面表现出对强势的服从，另一方面必然会有对压制力量的反抗或逃避。而"超女"节目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在强化这种对"权威"的挑战与反抗。
首先，节目选择的评委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权威"。比如黑楠跟柯以敏，一个是音乐制作人，一个有着歌手的背景。他们无论是职业地位还是外形特质都同传统的"权威"有一定差异。这对"柯楠组合"尤以对选手的苛刻评价著称，他们最大的评价特点是直白，或者用一个大家都惯用的特定词汇就是"俗"。没有艰深的专业术语，没有大段关于发音技巧的阐释，他们更习惯使用大家都熟悉的语言符号和流行词汇。这使他们对选手的评价往往夸张又搞怪，这在无形中让"权威"的影响大打折扣。其次，从选手角度来看，他们之所以承受评委的"规训"力量，是希望通过"服从"来谋取自己的利益，即选手在评委面前中规中矩的表现，是因为她们认定这样的方式是符合评委评判标准的，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顺利晋级。但如果晋级不是或者不完全是选手的利益所在，比如有的选手只是为了在海选中露露脸，充分把镜头前30秒变成展示自己的舞台，那么评委的作用就不那么重要了。选手完全不必理会评委的标准和对她的评判，因为他们手中已经没有了宰制自己的权力资源。甚至，有的选手反而把评委当成了自编自导的戏剧中的道具。一度声名远播的"红衣教主"用歇斯底里、半天上不去的高音把评委弄得人仰马翻，还镇定自若地向评委要水喝，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对权威的轻视，而她意外地接连晋级使得这种反抗和挑战得到了认可和鼓励。值得说明的是，这样的反抗是有限的，选手毕竟只有拿到PASS卡才能在舞台上站得更久，才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的个性。
现实中，个体时时处于以各种权威为代表架构的权力体系中，人们总是无意识地遵从体制或规范的要求，并且形成惯习。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成为标准的"社会人"：听从父母长辈的教导，完成上级的指示。这种约束是那么自然和合情合理，大多数人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对此有所不满或质疑。"服从"的结果压制了个体意愿，削弱了个体的差异，但并不能使其消失，约束和反弹总是如影随形。当压制性力量较强的时候，反抗总是采取比较温和的形式，"超级女声"正是为受众提供了这么一个发泄或转移压抑性情绪的途径，将生活中的体验通过节目中选手与评委的对抗得以释放，从而获得快乐的感官刺激。[7]"超女"真正吸引人的恰恰是表现这种类似游击战的斗争。"游击战术是弱势者的攻击艺术：他们从不在公开交战的场合挑战强势者，因为那会招致溃败，但是他们却在强势者所宰制的社会秩序内部，并在反对这一秩序的过程中，持续他们的对抗行为。"[8]
（二）选手与观众：挑战传统
由于"超女"的游戏规则限定选手的晋级与观众的短信支持率挂钩。所以在某个层面上，观众被提升到与评委同等的地位，尽管他们评判的标准并不一样，有时候甚至完全相反。这样看来，如同选手与评委的关系，选手与观众之间也有宰制与服从、宰制与反抗的意义。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观众评判标准的差异性和随意性使得他们在选择支持谁的问题上根本无法达成一致。美——丑、善——恶、好——坏这些价值意义在每个观众那里都会有不同的理解。因而他们对选手的"规训"力量实际上是不存在的，选手只能表现自己的"个性"，即：按照自己认定的并且认为观众也会认同的方式来表现自己。最后导致的结果应该是：最符合传统价值意义的选手会胜出。因为一般来说，受众越有异质性，他们就越能接受模式比较固定的东西，他们熟悉这些固定模式使用的"符码"，并充分理解这些符码所传达的意义，在这个基础上他们才能达成一致。[9] 但是，在"超女"的竞赛过程中，传统意义上大眼睛、长头发的"美女"、"淑女"们纷纷被击退，最终由李宇春这个唱功还有所欠缺的"假小子"摘取了第一名的桂冠，这不能不说出乎最开始大家的预料。是传统价值意义发生改变了吗？恐怕不是。有多少女生敢于或者说有多少男生愿意让自己的女朋友留寸头、不穿裙子穿背心？大家形容李宇春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汇是"帅气"，它本来应该是用在男性身上的。因此，我们说，如果单把"李宇春"这个形象看作一个特定符号，那它间接授意的不会是"美丽"、"漂亮"之类用于传统女性身上的意义，而是"独特"与"个性"。她这个"符号系统"所展现出来的魅力已经超出了性别和传统的审美标准，建立在对抗性因素的基础上。李宇春的出场让人"耳目一新"，受众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是对视觉习惯的改变，因为任何一种突兀的视觉冲击往往让人难以接受，除非它建立在受众自觉悦纳的基础上。所以说，大家热捧李宇春归根结底是一种颠覆意识和对抗情绪的体现：我们都希望展示不一样的个人魅力，但这受到传统和规范的制约。如今出现了这样一个"代言人"，她能够做我想做而无法做的事，不管她采取的是什么样的方式。通过对她的支持代表了我的某种立场和意愿：不走寻常路，不做寻常人。
在现实生活中，社会体制和传统习俗约束着人们的行为，主流意识形态总是或多或少发挥着"规训"的作用，譬如，大多数人都认定："男性"符号的背后是阳刚气质，而"女性"符号背后是阴柔气质。按照布迪厄的观点，这是一种"符号暴力"。它呈现的面貌是看不见的，它的实现依赖于一种普遍的共识，而无论这种共识到底是支配阶层或者被支配阶层的逻辑。[10] 因此，"李宇春"符号背后的意义带给观众的是挑战传统、消解性别差异和反抗体制的快乐。"超级女声"提供了一种机会和平台，让这种意义得以用最形象最安全的方式在最广泛的人群中传播。也就是说，选手独特的个体品质把挑战传统的意义传递给观众，观众认同并强化了这种意义，于是选手进一步被打造成为代表这类意义的"明星"和"偶像"，又反过来作用于观众。于是，意义得以传播、扩散和强化，它最终在受众（无论选手、观众还是评委）中达成共识：个体差异（社会差异）在体制或者传统中也是无法否定和回避的，因而充分表现个体的独特性无可厚非。挑战传统就是张扬个性。
（三）选手与选手：挑战自我
选手与选手之间最直接明了体现的关系是"竞争"。竞争关系形成的原因是资源的稀缺。正所谓"僧多粥少"，大家争夺同一个目标，自然会产生竞争。然而竞争关系的本质是一种排斥关系，而非对立。它不像冲突，不是以攻击对手为目的。因而在"超女"的PK台上，我们常常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台上的一双对手，台下却是一起成长一起奋斗的朋友。当结局摆在眼前时，晋级者和淘汰者之间的关系是微妙复杂的：成功者不是单纯的成功，失败者没有简单的失败，大家都有得有失。喜悦、失落、惋惜、感慨……许多看来很矛盾的情绪可能交织在一起，集中体现在每个人身上。最终往往是一对选手在胜负面前相互拥抱，哭成一团，让所有观众唏嘘不已。但是，"超级女声"的看点决不是拿选手的竞争关系和友谊来炒作煽情，我们注意到一个特别的细节，就是决赛中的选手在离开舞台时都要宣读一段小卡片上的话，那是选手自己在比赛之前预先写好的。这个环节很有意思，在结果未知的情况下，选手们都先把自己放在失败的境地，在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的时候先假设离去时候的心情。这不仅让选手早早地从心理上做好对失败的充分准备，也是在提醒她们注意：我到底要得到什么？如果被迫离开，我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失败对我而言究竟是怎样一个含意？尽管每个选手的"离别宣言"都不一样，但却传送了一个共同的信息，那就是：虽然会离去，但我并没有失败。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说，"超女"想要着力表现的选手与选手之间的关系有两个层面的意义：首先，竞争不是为了让对手趴下，而是提高自己。其次，比赛结果并不是评判胜利与否的唯一标准。库利认为，竞争可以分为从众、抗争和英雄崇拜三类。[11]"超级女声"中选手与选手的关系最普遍地表现为"抗争"，即表现为一种凭着获胜的愿望而竭力抗衡的奋斗。推动它的动机常常是对其他人所想所为的感觉，特别是对他人对我们所抱看法的感觉，即由迫切需要众人予以赞佩的热切愿望所推动。[12]"超级女声"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强调的"获胜"并不在于力量、财富、才华等方面的出众，任何人只要敢于表现自己并超越自己，就能成功地在他人的意识中留下某种他所期望的印象，就是获得了胜利。在那些内容不同但结构相似并且反复播出的"拍摄花絮"中，我们能看到每一位决赛选手的成长过程：如何练习发声技巧，如何进行形体塑造，如何排演舞蹈动作，如何与观众面对面的交流……没有人预先知道自己在哪方面具有天赋，很多原来可能一无所知的东西必须去尝试。用"超女"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可以……"、"好像变了一个人"……无论她们最终取得的是什么样的名次，是早早退出还是站在最高的位置，她们总是一再地强调：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在不断地成长；在比赛中胜出并不是我唯一想要的；我得到了很多比赛之外的东西……
现实中的个人对自己总是有一种"规范式"的定位，而这种定位常常是无意识的，它由个人各个阶段的各种客观环境所决定。比如一个家庭主妇，她生活的重心可能全部放在家庭、丈夫和孩子身上，也许从不会去考虑（或者敢于去尝试）还有其他什么角色可以担当。人们大部分时候总是重复着规定好的生活：学生读书学习、教师教书育人、企业员工工作挣钱……习以为常的生活是否能将个体的潜力和价值充分发掘，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未知数。尽管客观条件有种种限制，但是这并不能说个体没有希望改变现状的意愿。这种意愿也许不明显，也许因为条件不具备而暂时隐藏起来，但正如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所指出的：个体有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说得更直白一点，每个人都对自己对未来有所期待，"超级女声"正是为受众提供了"梦想的舞台"。意义通过"超级女声"节目的演播不断地在受众中传递、强化，观众和选手的每一次共鸣都是无形中对这种意义的接受和认同：无论结果怎样，敢于挑战自我就是对自己的彻底解放，个人的成败不在于他人或者外界的评价，而在于个人价值的实现。
除了上面分析的三对角色关系，"超级女声"节目中还存在多种对立结构，比如观众与评委的对立、观众与观众的对立、评委与评委的对立。这些对立结构尽管具体形式不同，但总是反映出"挑战权威、挑战传统、挑战自我"以及其他相类似的价值意义。
四、社会语境
通过对"超级女声"节目中各种角色关系的分析，我们能够了解隐藏在这些角色的对立结构中的价值意义。但是"挑战权威、挑战传统、挑战自我"仅仅提供的是一种手段和途径，归根到底为的是：个人价值的充分实现和个体的彻底解放。这才是"超级女声"由始至终反复传达、不断强化的完整的文化意义，也是节目同受众交流过程中最主要的相关点。前面已经说过，如果一个文化资源不能提供切入点，使人们日常生活的体验得以与之共鸣，那它就不会是大众的，不会得到广泛的传播和扩散。"超级女声"正是找到了这么个切入点，使得大众不但接受它所表现的意义，并且持续地追随这种意义。"超级女声"的文化意义来自大众，又反作用于大众，它的产生有着特定的社会背景：
1.市场经济的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逐步走上了市场经济的道路。市场经济是一种自主性的经济，有着自己的结构和运作机制。它首先要求确立个人的市场主体地位。马克思曾经指出，市场经济使"每一个人，都自身反映为排他的、具有支配地位的(具有决定作用的)交换主体。"[13] 因而这就确立了个人的完全自由。市场经济给参与经济活动的个人以尽可能多的自主权，它以承认个人追求的合理性与正当性，承认个人的人格独立为经济前提。这就把人从一切非经济的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不再受到行业、身份等限制，成为独立自主的经济主体，参与到经济活动中。激烈的市场竞争迫切地需要张扬人的个性，需要人的能力的全面发展。其次，市场经济的开放性特征形成了社会交往的普遍化和个性化。这是因为市场经济的产生是以社会分工的发展为基础的。社会分工和商品交换使人们不断突破封闭的空间地域限制，使世界越来越成为一个普遍联系的有机整体。人们生存空间的日益扩大，为个人的能力和个性发展提供了更多的条件和选择。"市场经济彻底改变了旧体制下人与人之间带有自然性质的血缘关系和政治服从关系。个人不再被看成依附、从属性质的抽象的社会群体和特定集体的无个性的个体，而是在经济关系上以交换价值为基础，在社会关系上以交往为特征，具有独立人格，有着积极的主动性和能动的创造性，既自我肯定又面向社会、不可被取代的个人。"[14]
2. 个人主义的影响。全球化趋势带给人们的影响之一是多种意识形态的交流和碰撞，由此带来价值观的多元化。于是，西方工业社会的产物——个人主义也随之进入中国社会。它的基本思想是注重个人的价值和个人权利，提倡自由、平等和公正。认为首先应该以满足个人需求、实现个人价值为根本出发点，个体才是最高价值和目的。[15]个人主义是经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在反对神学意识形态、重塑人的价值的斗争中逐渐形成体系的，并于20世纪作为一种核心价值观对西方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如今又带给中国人不小的思想冲击。一般说来，个人主义包括三个命题：(1)一切价值都是以人为中心的。即价值都是人所经验的(但不必为人所创造)；( 2)个人就是价值本身；个人是最高的价值。社会存在仅仅是实现个人价值的手段；( 3)所有个人在道义上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可被当作他人谋求利益的手段。[16]
个人主义者特别看重如个人价值、个人尊严、个人自主性、个人隐私权以及自我发展。因此，个人主义其实是包含多个层次的复杂价值观念。它以个人为目的，带有利己的成分，但也强调个人的独立、尊严和自主性，捍卫个性发展。它不简单等同于利己主义或自我主义。
3. "以人为本"思想的确立。"以人为本"就是以能力的个性化发展和发挥、以需要的个性化满足、以个性意识和个性化价值观念的彰显、以充分尊重人的尊严和价值为社会发展的最高价值准则，同时也是以推动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为最高准则。[17]"以人为本"从根本上要求推动人的能力尽可能全面并且最终全面地发展并促进其充分发挥，要求在人的基本生理需要绝对满足的条件下促进人的需要的个性化满足，并且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激发个人能力的创造性发挥，要求尽可能地形成(并且最终形成)个性化的兴趣爱好、选择倾向、审美观念和价位观念，要求充分尊重人的个性和价值尊严。[18]"以人为本"其实最早来源于儒家及道家的民本思想、人本思想，不过在中国漫长的封建历史中被"君本位"和"官本位"所压抑。"五·四"运动以来，人文思想的上升使其得到了发展。自从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坚持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以来，"以人为本"的提法倍受关注，在各个领域里都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在普通群众中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和积极的响应。
在这样的背景下，"超级女声"倡导个人价值的充分实现和个体的彻底解放，不仅有其根植的社会文化土壤，能够被大众所接受，而且也使其拥有了特定的文化资源，能够得到大众的追随。
五、结 语
我们一再地强调，一个文本要成为"大众"的，必须要反映大众的生活，符合大众的评判标准，用大众熟悉方式传播，制造大众能够接受和理解的意义。[19]"超级女声"的成功就是因为它找到了与大众产生共鸣的切入点，通过媒体传播的方式反复在受众中强化这样的信息，即不断倡导个人价值的充分实现和个体的彻底解放。这种意义不是强加在大众身上的，而是从大众内部自发产生的。
我们暂且不讨论这种文化意义正确与否，因为任何文化意义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评判标准，所有价值都是相对的。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超女"节目中所体现的人与文化互动关系中的两面性。一方面，人们在接受特定文本时，并不是一味顺从既定文本所设定的意义，而是根据自己对生活的感受来理解、认同或者改变、扩展文本中的文化意义，人们能够决定特定文化对他们的影响程度和范围；[20] 另一方面，人们又不可能摆脱特定文化的左右，在接受文本的同时，不自觉地顺从文本的意义，并在文本意义框架内认同这种文化对自己的影响，其结果是人们在接受这种文化的同时也在被这种文化所塑造。[21] 布迪厄的文化结构主义认为，文化有一个特别的其本身就是现实的结构，它也能够像其他现实那样被分析，人们利用其思考、反思以及行动的能力来建构社会和文化现象。但同时，作用于文化与社会的结构独立于行动者并引导着其行动，人们是在现存结构的限制中进行建构。[22]
因此，我们说，在当今社会转型和经济转轨的特殊时期，在全球化、市场化浪潮不断冲击的背景下，如何发挥文化在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的导向作用，具有理论和现实的双重意义。
致谢
特别感谢顾金土老师在百忙之中对我毕业论文的悉心指导以及班级同学的帮助。衷心感谢社会学系全体老师对我四年来的辛勤培养和帮助，使我得以顺利完成学业，并学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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